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算一算到日月潭遊玩,前前後後一共四次。最早的一次是大學畢業旅行,時日久遠,一度不敢確定當時環島一週的旅程,到底有沒有去日月潭?往腦袋資料庫搜尋結果,文武廟石獅子前一幫嬌滴滴的小姐們留下的倩影,赫然現出,毫無疑問的,那一年足跡確曾踏上日月潭,只是除了這張照片的影像之外,來去匆匆之間,還幹了些什麼事?已然一無記憶。


第二次前往日月潭,是從合歡山賞雪下來,住宿在日月潭青年活動中心,晚上在寒風中哆嗦著跑出來夜遊,黑漆嘛烏裡看到了貓頭鷹閃亮的眼睛,這也是此生唯一的一次跟活生生的夜梟打照面,記憶深刻。


次日遊湖,爬上光華島月老祠院牆頭的一顆大樹樹幹上,探頭往牆外張望,下面一片綠汪汪的潭水,抓不緊站不穩的話,肯定要掉進水裡做了逐波之魂,在害怕中強自鎮靜地矯柔作態,留下一禎畫面挺美的相片,接下來好多女孩們都紛紛跟進,爬上那棵大樹留影,所有的過往鮮明地印在心中。


去年母親八十大壽,外甥遠從德國專程回來賀壽,我邀了職業家管的大姐、大嫂一行五人陪老人家出遊,考慮推著輪椅行動的方便,在全省的風景裡選擇了日月潭,住了兩宿,包了一輛休旅車,輕輕鬆鬆環湖玩了一趟,母親年事已高,經不起舟車勞頓,每到一個景點都坐在輪椅上打瞌睡,大嫂和大姐一路陪著媽媽,我和外甥兩人倒是玩了個痛快。


抵達日月潭已是下午時分,稍事休息,黃昏時間推著媽媽的輪椅,到涵碧樓步道散個小步,上坡路段頗為吃力,下坡的路要控制速度和安全,更屬不易,我和大嫂輪流做推手,分擔體力的負荷。好在時間充足,走走停停,倒也悠閒愜意。


幾隻水鳥輕輕劃過潭面,一葦渡江地挺立在水面的落葉上,倏忽之際,振翅飛揚,手裡拿著相機,緊盯著LCD螢幕裡的目標,卻永遠來不及捕捉它們的身影。遊船絡繹往返於碼頭、光華島和遠處的玄光寺之間,幾個獨木舟的選手揮著船漿勤奮地在潭中操練。


到涵碧樓用晚餐,價格昂貴,菜色so so,沒有什麼特色,但我卻深為這棟旅館精緻的設計而傾倒。山雨欲來,餐廳中好多飛蟻在空中飛舞,甚至落入菜肴裡面,要服務人員處理,這些衣冠楚楚的侍者,不論男女,個個兩手一攤,高傲的說沒有辦法,態度差到不行,有待訓練,消費者來到這種餐廳,要嘛花錢受氣,要嘛自認倒楣圖個清靜。這也始終是台灣服務業無法提升品質的大問題,即便旅館的硬體設計是第一流的,人員的訓練及餐飲的品質卻完全不入流。


走筆至此,不禁憶起今年在瑞士聖摩里茲巴德勒皇宮飯店用餐時,所享受的最高規格接待,一流的設施、一流的餐飲,搭配一流的服務,付出的鈔票完全值回代價,台灣人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具備國際品質?


媽媽為了高消費卻未受到應有的待遇而生氣,這一頓飯吃得好不衛生,草草用完餐,先送老人家回旅館休息,我和外甥留在涵碧樓的門庭拍些夜景。


翌日清晨,家人熟睡中,我ㄧ個人先往文武廟走走看看,這間著名的道教廟宇被九二一大地震震毀,歷經數年集資重建,又回復了往日的規模。寺院分為三進,第二進大殿供奉武聖岳飛和關公,第三進大殿則奉祀至聖先師孔子,我拍了每一道廟門上的對聯,還有屋宇美麗的斗拱和天花板上圖案繁複的藻井,當然也把供奉的文武聖人攝入紀錄。


搭上遊船饒潭一週,船老大同時充當導遊,行至青龍山,擴音器裡聒噪的聲音,講述著當年老蔣總統為了防止青龍山風水絕佳,將來恐有與他爭鋒的領袖出世,刻意在山上最高點興建慈恩塔,斬斷龍脈,放眼望去,慈恩塔還真像一支匕首般地插進青龍的心臟,鄉野傳說姑妄聽之,也增添一些旅遊的樂趣。


九二一地震後,著名的光華島已完全沉入潭水中,只有島上的幾顆大樹浮出水面,當地的民眾,為了維持原有馳名中外的景緻,在光華島處用浮木撐起一座人工的島嶼,走在地板上,還會隨波晃動。船老大說,光華島原來的山地語稱為Lalu,政府撥遷來台後改名為光華島,現在又改回原來的山地語,所以涵碧樓的英文名稱叫做The Lalu Resort。


看到當年月老祠前的幾道石階浸在水中,正是我從前走過的路徑,不由得五味雜陳。每當重臨以往旅遊過的舊地,面目全非,今不如昔的景象,總是讓我感概萬端,滄海桑田加上人為的破壞,想要保留心中最初的美好印像而不可得,鼻頭角如此,十分寮瀑布如此,光華島亦復如此。最近有朋友力薦我去清境青青草原玩一趟,而我遲遲不肯行動,無非深怕腦海中那一片寬闊的天地,塞滿了人為踐踏的痕跡,難免又會讓我唏噓不已。


在玄光寺碼頭上岸略事休息,環湖道路尚未建造之前,遊覽日月潭,必須搭船到此,再往上爬到玄光寺、玄奘寺及慈恩塔等地,前兩次旅遊時受時間限制,沒有到這些地方遊覽。


結束遊湖回到旅館讓媽媽休息,下午乘車沿著環湖道路一站一站的遊賞,日月湧泉令人印象深刻,水底湧出的天然泉水在潭面輕緩地波動,附近不遠處,從隔著一座山的水庫,透過地底開鑿的水道,引水送入潭中,形成巨流翻湧,好似燒開了的水一般地滾動。


玄奘寺供奉唐三藏玄奘大師的塑像,讓我這個佛教徒,非常不習慣,從來在佛教寺院,只供奉佛、菩薩、羅漢及四大天王,沒有聽說奉祀人間歷史人物的,佛教到了台灣,也得像道教一樣,就算是入境隨俗,恆順眾生吧! 這座寺廟還收藏了玄奘大師的舍利子,在玄奘寺建成之前,這個舍利子原來是供奉在較早建築的玄光寺裡面。


寺院的庭院用對比的黑白兩色搭配設計,地面鋪滿了白色的碎石,很有特色,臨山面水,遠離塵囂,倒是個修行的好所在,卻只有少數幾位比丘尼守著,看來年齡都不小了,不知道將來會不會發生後繼無人的問題。


從停車處到慈恩塔有一段40分鐘的步道,媽媽行動不便,又玩了一天有些疲累,留在山下休息,大嫂則總是盡責地守候著老人家,我們這些子女實在要感恩有這麼好的嫂嫂,代大家盡孝,這也是媽媽的福報。大姊想到來回80分鐘的路程,就打了退堂鼓,我和外甥一人一台相機,則急著上山獵取美景。


步道蜿蜒,一邊臨著山壁,一邊在濃密森林布覆下的則是險坡或懸崖,日月潭的水景隨著山路的方向時隱時現,幾處山泉水流處,搭上樹幹或木板做成通路,不知道當年老蔣總統夫妻,如何上山的?難道也像我們一樣走個40分鐘?


幾顆松柏伴隨著的慈恩塔,坐落在山頂一處面積不算大的庭園中,地面鋪滿了白色的碎石,外甥一鼓作氣地衝進塔裡,算算時間,不夠我爬10層的高塔,就在外面照照像,到此一遊啦!


慈恩塔的對面是老蔣總統當年休憩的行館,大門深鎖,無人看管,從緊閉的窗戶探頭往裡面望望,擺設非常簡單,到過幾處蔣公的行館,風格相同,比起國外歷史上一些領導人物的住居所,還真的稱得上「簡陋」兩個字,不管別人怎麼說蔣家如何如何的奢華,就我自己雙目所見,未必同意那樣的評價。


玄光寺非常小,從這裡眺望潭景,包括光華島和所有週邊景色,是我這幾日所見最漂亮的角度。庭院中有些做生意的小行商,跟來此遊玩的旅客,如同老朋友一樣的閒話家常。


晚上到德化社用餐,觀賞山地歌舞表演,順便採買了一些土產,餐廳的經營者是邵族的大頭目,老闆娘精明能幹,一面泡茶跟顧客說說講講,一面照顧多角經營的生意。據她說,光復初期,日月潭的原住民邵族有好幾萬人,目前留在此處的只剩了400多人,全省的總人數也不過1000多人。


聽到這樣的描述,我其實是相當感傷的,1000多人的種族,能維持多久?或許在我有生之年,邵族就會面臨絕滅的命運,作為邵族的族人或政府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?又有什麼挽救的對策?


表演的歌舞團是由老闆娘的次子擔任團長,三位女性裝扮的演出者中,竟有兩位是男性改扮的,我為此還跟大姐及大嫂用力爭執了一番,他們發現了這個事實,而我卻不敢相信,最後向老闆娘求證確實如此,因為在邵族中找不到適合的女性來演出,從這裡也彰顯了這個種族所面臨的危機吧!


看完表演,全部人馬移到潭邊的哲園旅館喝咖啡,這是鴻大師推薦的地方,大廳建築採用木造設計,屬歐美山區旅店的風格。地下室臨水的咖啡廳,用透明的大玻璃作牆壁,牆外煙波浩瀚,一望無際,景致比起建在山上涵碧樓又要強上幾分。碼頭上設有戶外咖啡座,踩在水面的木板上,帶出上上下下的震動。喝著咖啡飲料哈啦之際,大夥兒也決定明天給它睡到自然醒,回程中再視時間狀況,順道找些地方玩玩。


返回台北後跟好些人提到涵碧樓的精緻,一干好姐妹都放在心裡,瞞著我安排了今年4月間到涵碧樓住宿,帶給我無比意外的驚喜。從抵達日月潭入住飯店,到次日中午離開,我就沒踏出涵碧樓大門半步,盡情的享用旅館的各項設施,以及與姐妹們共渡的歡樂時光,此行除了幾百張涵碧樓的相片之外,珍貴貼心的友誼,更是我永生難忘的豐厚收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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